梦里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，宛如乱人心智的毒雾。
恍惚间，祁君莜瞥见一抹绛紫，那抹紫却渐行渐远，仿佛要被白雾吞没。
“别走！”她听见自己朝那人喊道。
那人身影一顿，缓缓转过身来，浮浮沉沉的雾气中，现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。
“舒何念！”
一声惊呼未落，忽而风来，白雾散去，周遭景象逐渐现出原貌。
祁君莜抬眸对上一面巨大的铜镜，四角嵌宝玉，镜面光滑，人像映入，清晰可鉴。
待祁君莜看清那镜中人时，不禁一怔。
珠钗绾青丝，凤冠簪发髻，花钿点眉间，丹红入朱唇。
眉梢带笑，动人心弦，眼尾含情，勾人心魂。
“不要，别……”一声破碎的呜咽自镜内传出。
祁君莜定睛一看，却见镜中的自己双手束红绳，无力地跪在地上，桃花眼泛红，碧色眸子盈着两汪春水。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身上游走，停在锁骨处。
祁君莜瞧不真切那人的样貌，忽而一句轻唤入耳。
“阿莜……”略微沙哑的女声含着些许情欲，撩人得紧。
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！
“舒何念！”祁君莜微微睁大眼睛，抬手覆上镜面。
那个她视若眼中钉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？
“不要了，我不要了，舒何念，饶了我……求你，饶了我……”‘祁君莜’哽咽着向那人求饶道。
只见镜中祁君莜衣衫半解，露出一段白皙的精致锁骨，锁骨之上，红痕同咬痕交相辉映。
“阿莜平日里不是最爱吃葡萄了吗？怎的今日才吃进去三颗呢？嗯？”
磁性的声音低声道，映在铜镜上的唇角挂着恶劣的笑。
“不要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却听“砰——”地一声巨响，铜镜碎落一地。
祁君莜掌心沾满鲜血，天青色眸子微动，抬首望去，却见浑身是血的舒何念正站在铜镜碎片中央。
未褪去的邪笑仍挂在脸上，那双星灰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，眸光微闪。
“阿莜。”她无声地开口唤道，眸中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。
“舒何念——”祁君莜猛然惊醒，面色惨白如纸，额上挂着细细密密的冷汗。
“大人怎么了？”殿外侍女闻声匆忙赶来。
祁君莜稳下心神，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，待确认自己还在寝殿后，才垂眸遮住那抹转瞬即逝的惊慌，淡然开口问道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
“回大人，已经巳时了，祭天仪式也快开始了。”那侍女轻声禀报道。
“陛下召回舒何念回京了吗？”祁君莜慢悠悠地撩起眼帘，鸦睫轻颤。
“不曾。”轻纱帷幔后那侍女将头埋在黑暗里，瞧不清神色。
“嗯，本座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”祁君莜微微颔首，拨开帷幔漠然道。
“大人，可要奴婢服侍您更衣？”那侍女有些不甘地追问。
“本座说，让你下去，可听得懂？”祁君莜淡淡瞥了她一眼，语气微冷。
“在本座身旁做事，少不了别人要巴结，倘若本座发现尔等受贿，一律逐出沦音阁，再不得入宫侍奉，可听明白了？”祁君莜漫不经心地开口吩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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