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大力将她推进帷幔内,帐中人侧身躲过,冷漠地看着她一路摔到床角。
烛台掉在地上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清响,随之而来的便是邢池曳脑袋撞倒红木屏障发出的闷哼。
“你是谁?”清冷的女声含着一丝长时间不说话的沙哑,犹如泠泠作响的明净山泉。
邢池曳却没时间欣赏,后脑的疼痛想要将她撕裂,她痛得睁不开眼睛。
忽然,眼周一片凉意袭来,温凉柔软,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双眼。
虽然眼前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到,可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被对方逼到了墙角。
封闭、逼仄的空间和记忆中的漆黑空间重叠,她的心中深埋着的记忆逐渐被唤醒。
灰色眸子不复从前的明亮,如同蒙了一层轻纱,轻纱之下藏着的是孤独与无助。
这就是系统的惩罚吗?她意识有些恍惚地想。
邢池曳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幼时——那个整天待在昏暗的阁楼里的时期。
她每天跪在窗前,透过玻璃,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。
看着夜色一点点吞噬白昼,看着那些和她同龄的小孩肆意地在草地里奔跑玩耍,看着雁群春天飞走秋天又飞回来。
后来她觉得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,好像她生来就是个局外人,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感情。
别人脸上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让她很茫然,因为她没有这样的情绪,她有的只剩麻木与茫然。
后来,她认识了一个人,那个人叫什么她不知道,只知道别人都管他叫教父,于是她也叫他教父。
那个人对她很好,不会因为念错誓词而惩罚她,他好像能在一瞬间让她忘掉自己的所有缺点,然后笑着告诉她:“你已经很好了。”
后来忽然有一天,她通灵的时候被教父发现了,教父大步走过来,掐着她的脖子,目光狠厉地问:“你到底叫什么?”
她虚弱地回答:“邢池曳。”
教父像发疯了似的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,恨不得把她掐死。
她反抗了,然后,教父就死了,她亲手将教父埋在母亲屋后的那片草地里。
因为她不止一次地看到,教父进了母亲的房间,并且每次房间里都会传出来一个声调的叫喊。而那令人厌恶的声音,来自她的母亲。
所以,母亲会喜欢教父的,哪怕,他已经死了。黑暗中,她幽幽地笑了。
再后来,母亲发现了,于是,她又换了一个教父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们问着同一个问题。
她一遍又一遍地回答:“邢池曳。”
“你是谁?”
邢池曳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,她的脑子处在混沌之中,然而那隐隐约约的痛却死死地拉着她仅存的理智。
她答:“兰倾。”
邢池曳忽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。
是生理泪水。她对自己说。
但是,这种感觉,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难受。
“你是兰倾?”声音充满质疑,对方显然识破了她的谎言。
“我是兰倾,兰瓷的妹妹。”邢池曳坚定的语气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肯定。
“你是考生。”对方淡淡地丢下一句话,收回覆在她眼睛上的手,冷漠地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