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渐的师父也有一个规矩:凡经他手的灵器,除了人亡其余的,皆不能落地。一旦落地,契约便毁,灵器也会自焚。
于是,他与师弟们的灵器都被师父挂在各自所居的峰顶亭中,并用灵气刻上名号,显得十分庄重。
许渐并不相信师父口中所说的话,他曾看到自己的灵器在契约结成后,不知为何没挂在亭子里,只悬浮在空中。
师父当时不知为何,看起来异常着急,看着他结成契约后便匆匆离去了,一时竟忘记将他的灵器封入亭中。
刚结成契约的人无力地倚着柱子,眼睁睁看着他的灵器从空中坠落下来。触到地面时,发出了一阵悠远的钟声,吵的他头疼。
铜钟倒在地上,钟底正对着他,他看了一眼,挑了挑眉——铜钟里并没有铜舌。
后来还是次祖出谷时碰到了,依稀想起许渐是自己的师兄,便顺手帮他将铜钟封入了亭中。
“不会觉得吵吗?”他轻声问道。
“它不会发出声音的。”年少的次祖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眼中含笑,目光落在他淡蓝色的双眸上:“师弟,能过来些吗?”
他看着那双眼睛,不禁想起了春寒料峭时尚未融化的冰,浸在春日温暖的阳光里,敛去了寒意,露出难得的半分温柔。
次祖不明所以,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,但毕竟是孩子,总是习惯于相信别人。
他迟疑了一下,还是乖乖走了过来,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,俯视着他,:“何事?”
没有被叫师兄,许渐不开心。
他费力地抬起手,朝他招了招:“你走近些,师兄有好东西给你。放心,师兄不会害你的!”他笑着朝他眨眨眼。
可能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太无害了,次祖向前又走了一步,看着他想了想,最后蹲了下来,面色不改地朝他伸出手:“东西。”
“扶我起来,我就给你。”许渐看着他这样,忽然想逗逗他。
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,会不会像冰雪初融时的阳光一样?寒意消散,现出的只有似水的柔情。
“你的身体需要休息。”他看见次祖皱着眉,一本正经地对他说。
“东西你还要不要了?”许渐才不管那么多,能逗逗小师弟比什么都好玩,至于他自己的身体,躺些时日养养便好。
“你还没说是何物,我为何要帮你?”年少的次祖声音离他越来越远,听起来清冷又渺远。
许渐缓缓闭上了眼睛,似乎能看到黎明时竹林中朦胧的雾气,能看到山涧里的泉从石上缓缓流过,能看到夜深人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,雨滴打在竹叶、竹节上。
最后一点意识,停留在他那漏一拍的心跳。
原来心脏跳起来的感觉也可以像波浪那般温柔,像潮水那般,拍得人心底软得一塌糊涂。
他想着,意识渐渐模糊,陷入了无尽深渊般的黑暗。他努力向前方看去,那里亮着一束白色的光,看到那束光,他笑着向它伸出手,脑海中浮现出次祖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