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池曳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,毫不客气地捏起那朵快捅进她眼睛里的白蔷薇,将它从眼前扯到胸前的十字架前,微微低头,指着十字架对它说:“我知道你想谢我,但是,没有必要,因为我已经有一朵了。”
她松开手指,那根藤蔓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样,轻轻点了点“头”。
邢池曳见它这么听话,饶有兴趣地笑着说:“你要是真想谢我也不是也可以。至于怎么个谢法,那就要看你表现了。”
说着,她抬了抬下巴,示意藤蔓给她引路。
绿色植物配合地绕到她身后,轻轻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,示意她跟着自己走。
邢池曳满意地点点头,随她一同走出了洞口。
映入眼帘的是远处隐入云间的几座连绵不断的黛青色山脉,摩肩接踵,携着红色朝阳踏风而来。
近处是与山连成一片的白色蔷薇,亮眼的白如同天边浮动的云雾歇在山脚,云雾聚拢,便化作一团风吹不散,雨浇不灭的白色火焰。
蔷薇花影映在地上,摇曳生姿,白色花瓣纯洁如雪,莹润如月,如同天地雕琢而成的一方美玉遗落在山间。
【注意!考生邢池曳,请不要随意触碰蔷薇花藤!】
刺眼的红色液态大字又猛然出现在她的眼前,附在字上流动的液体,宛如人体血管中涌动的鲜血。
【注意!考生邢池曳,请不要随意触碰蔷薇花藤!】
血色字体映在眸中,邢池曳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笑了起来,笑容在稚气未褪干净的脸上灿烂而明亮,可眸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“是因为我为他们祈祷了吗?”声音散入风中,却未飘入耳中——她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。
失聪对于邢池曳来说既不陌生也不熟悉,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出现过失聪的症状,只不过那时的失聪是间歇性的。
那时候她还很小,什么都不懂,不知道自己是失聪了,只觉得世界突然变得特别安静,她也听不到母亲咒骂她的声音了。
那时候的她,第一次觉得,听不见是件好事。
而现在,邢池曳再次体验到了这种感觉:听不到风吹过时的轻吟,听不到花儿绽放时的轻笑,甚至听不到那朵蔷薇花灵魂的低语。
蔷薇藤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,缠上她的右手小指,轻轻蹭了蹭,似乎在安抚她。
邢池曳拍了拍它,示意自己没事,藤蔓这才又拉着她向前走。
一人一藤走了不久便停了下来,邢池曳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简易的竹舍,竹舍外的篱笆上绕着密密麻麻的蔷薇藤,白色小花点缀其间,格外亮眼。
篱笆在竹舍外约五米处围成一方小小的庭院,小院中不过几块石阶,一条绕石而流的浅渠与夹杂着零星野花的草丛,再无其他景物,却端得朴素又雅致,颇有世外桃源之意。
竹舍翠绿的外观被暖阳照耀着,檐下的风铃也随风飘摇。
只见风一吹,篱笆同竹舍门都被推开,一位面容清秀的温婉女子从屋中走出,却见她那鸦羽般的墨色秀发被一支镂空蔷薇玉簪绾至脑后,耳边遗落几缕碎发衬得她格外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