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许国华已经认出这个小女娃就是自己的孙女妞妞。妞妞和许国华一样，同样患有先天性哮喘。不过妞妞的病情要比许国华严重许多，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了。

妞妞抽泣着说道：“爷爷，你都睡了两个月了，怎么还不醒啊。”

许国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：“放心，爷爷不会有事的，肯定能醒过来。”

话虽然如此讲，但许国华知道自己的情况。他清楚的很，自从上次在车祸中受伤后，身体就已经被撞到了极限。现在自己昏迷两个多月没有意识，只能靠呼吸器维持生命。如果长期得不到救治，恐怕…

想到这里，许国华的眼睛又湿润了！当初那件事情发生以后，自己也曾试图打探过肇事司机的信息。可惜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查到，反而把人给搭了进去。如今自己躺在床上连个亲属都联系不上，唯独剩下的这个孙女儿，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遭遇车祸，差点丢掉性命。

想到这些，许国华的内心充满了浓浓的愧疚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，孙思颖怎么可能遭罪？

“爷爷，我真的好害怕。”

许国华轻声安慰起来，“别怕，爷爷一直都陪着你呢。”

“嗯，等爷爷醒来，妞妞再也不淘气惹爷爷生气了。妞妞听妈妈的话，乖乖的去学校读书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，爷爷答应你！”

许国华笑了，他知道，妞妞一直在担心他。她在担心自己随时会离开她，或者…

“对了，爸爸呢？他怎么不在家陪着您？”

提到这个问题，许国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。这几年他一直在外地工作，每周回来看望父母的日子屈指可数。尤其是最近两三年，更是根本见不上面儿！

前几年还好些，父母偶尔也能见到自己一面儿。可最近两三年，除了电视新闻里偶尔播报自己的消息，父母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接通。

“妞妞，你爸爸忙工作，等哪天咱们有空了，爷爷带你去找他。”许国华柔声说道，“你爸爸工作太忙了，等忙完这阵儿他就回来看咱们了。”

妞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，可怜兮兮的看着许国华说道：“爷爷，妞妞不想让爸爸忙，妞妞想让爸爸陪陪爷爷。”

“傻丫头，爸爸也忙啊，你爸爸也希望咱们爷俩都能健康快乐。”许国华摸了摸妞妞的脑袋，“等爷爷醒来，就带你去找爸爸玩。”

妞妞点了点头，“好吧爷爷，我听您的。等爸爸下班了，我们一块回家，我给他做饭吃。”

看着孙女天真无邪的脸庞，许国华心里涌出一股酸涩。孩子还这么小，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。这一切，究竟是谁造成的…

“国华，你醒啦？！”

就在此刻，房间的门忽然推开，李淑风风火火走了进来。一见许国华睁开了双眼，急忙握住许国华的手。

“老婆，我没事。”看到李淑，许国华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，挣扎着坐了起来。

“国华，你感觉怎么样，医生怎么说？”

李淑红着双眼关切的看着许国华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。

许国华叹了口气，拉着李淑的手轻声说道：“老婆，我没事，医生说休息几天就能恢复的。”

李淑擦了擦泪水，“国华，这件事情我都知道了。”

许国华愣了愣，然后才明白李淑所谓的“这件事情”是指的哪方面。自己被送到医院抢救的事情瞒不过李淑，许国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
“你别怪你妹妹，她不是故意的。当时你出车祸的时候，我和你妈吓坏了。妞妞一路哭着跟过来，说什么也要见你最后一面，结果…”

“你放心，等你恢复好以后我们一定会找你妹妹算账的。你是她哥哥，不管你犯什么错误，她都应该站在你这边儿。可今天她的表现…”

“我明白的老婆。”许国华深深的吸了口气，“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，咱们也不用再追究了。”

李淑的神色马上变的古怪起来，“国华，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你妹妹吗？”

“当然！”

许国华冷冷的哼了一声儿，“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，如果没有你们一家三口，妞妞就没办法活下来。所以这个仇怨，我记在心里了。”

李淑的眼眶泛红，这么多年了，许国华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说狠话。虽然她平常总骂妞妞调皮捣蛋，可李淑心里非常清楚，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宝贝闺女整天折腾，也不会闹出车祸…

“国华，既然这样，那你赶紧养好身体，等你身体好了，我陪着你一起回燕京找她去。”

许国华皱了皱眉头，虽然他嘴上答应了李淑，但是许国华很清楚，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的选择！

首先，如果许国华这么做了，势必就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。现在许国华刚刚高升市政府副秘书长，如果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耽误了自己的工作，那许国华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！

再者，许国华也舍不得妞妞，更舍不得离开陆北省。这里有太多的美好回忆，许国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，怎么忍心抛弃？

再者，许国华并不相信，许文山能护的许国华一世周全。万一许文山哪天突然离世，许国华怎么办？自己的妻子李淑怎么办？

所以，许国华才犹豫的很呐…

李淑看出了许国华的顾虑，轻飘飘的说道：“国华，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赵小曼和你分手的那份协议？”

许国华点了点头，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魔，一辈子都摆脱不掉！

“国华，我告诉你，那份协议已经撕碎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许国华瞪大了双眼，“老婆，你说什么，你说撕毁了协议？”

“对啊，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嘛，我帮你找到了。”李淑笑呵呵的把一沓纸扔到了许国华身边，“喏，这就是你的东西。”

许国华颤抖着拿起那叠厚厚的材料，越往下翻越激动。终于，在最底层许国华发现了自己签字画押的那张纸！

许国华的眼睛瞬间就是红了！虽然仅仅一张纸，可这一刻许国华仿佛找到了失踪十八载的骨肉。

“老婆，谢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