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丸的季节已经开始由春转夏了,天气渐渐热了起来。
烈火……烈火……烈火在烧灼!
骨喰藤四郎惊醒。
又是噩梦。
这个噩梦。
这一场让他和兄弟失去了记忆的大火。
骨喰藤四郎悄悄起身,以不会惊动鲶尾藤四郎的动作出了门。
还好因为算是“大人”,不用和短刀兄弟们睡在一起,不然还真不一定做到不惊动他人。
一个人静静心吧。
骨喰藤四郎开始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行走。
不知不觉,他又走到了上次的中庭走廊。
此时已是深夜,整个本丸寂静无声,大家都已进入沉沉梦乡。
和纸门透光,所以入夜之时本丸的走廊上基本只挂几盏灯笼用以照明,虽说仍旧昏暗,但对于耳聪目明的刀剑男士们来说,已然够用。
在这夜色沉沉中,一盏橘黄色灯盏足够显眼。
希佳穿着一身单薄的浴衣坐在长廊上,脚上仅有足袋,木屐凌乱地丢在地上,右脚还不时晃一晃。对平日里端庄守礼的希佳来说,已是十足的失礼。
她好像在画星图。
的确,今天是个晴朗的夜晚,没有什么云彩,极适合观察星星。
也适合……观察月亮。
骨喰藤四郎什么也不做,只是站在走廊的一端。
这一站,便是一小时。
这一小时,希佳仿佛没有发现他一样,笔一刻不停。
“唰唰”随着最后几笔的落下,这张图进入了尾声。
希佳停了下来,把图与笔置于膝上,双手交叠放在纸笔上。
她背对着骨喰藤四郎。
就这么坐着。
一时间,耳畔充斥的,只有二人的呼吸声,风声,与草木被风拂过时发出的“沙沙”声。
明明声响不绝,却如死一般寂静。
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概念。
不知过了多久,骨喰藤四郎脑中蒙蒙,竟抬脚走了过去。
等他真正回过神来时,他已经为希佳披上了外套,并坐在了她的身旁。
两人仅隔着一盏小灯。
死寂。
骨喰藤四郎低头,看着面前的草地。
他好像想说什么,他好像想问什么,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,要问什么。于是他干脆缄口不言。
我……
我为什么……
记忆,眼睛,大火,蓝色和服,被丢在地上的木屐,小灯……
我到底……
骨喰藤四郎自己也想不明白,为什么现在的他会不敢看她,这是突然的,又好像一直是这样的。
缘何?
一只手打断了他的思绪,一张星图被那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腿上,连同他的外套。
骨喰藤四郎看向希佳。
她正在收拾纸笔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木屐被穿回了脚上。
希佳拿着纸笔与小灯,走了。
骨喰藤四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。
忽然,她回过头,与他对上了视线。
清水,碧潭,不是春天。
希佳很快回过了头,消失在了转角处。
骨喰藤四郎这才收回了视线,看向腿上的星图与外套。
一股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。
清水……
好像,碰触到水中月了。
还是,天上月的边角?
他抬头远眺。
不知觉,天光大亮。
“兄弟,你怎么起这么早啊?哈啊——困死我了。”
“没什么。只是有点睡不着。”
“哦。那之后我去买点香薰蜡烛?还是蒸汽眼罩?都是万屋出的新玩意,好像对失眠挺管用的。加州先生用了都说好。”
……
鲶尾藤四郎:
(兄弟,你昨天晚上,到底是去做了什么呢?希佳大人身上的香味很好认。
……
嘛……算了,先等我睡个回笼觉,等了你一晚上,困死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