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、挣扎

　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，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这场选拔，操场上的头盔也越摆越多。

　　这是一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选拔，有的人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惧心理，通过了异食训练，但身体却对这些食物产生了排异反应，剧烈的疼痛导致这场训练难以再坚持下去。

　　今夜的天气仿佛是为了给离别增添气氛，雨丝落了下来。

　　叶寸心和何璐睡不着觉，躲在操场对面的屋檐下，看着队友一个个离开。或如释重负，或放声痛哭。

　　看着这样的情景，低落的情绪会传染。

　　“你说，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？”

　　上辈子在经历了人生起伏巨变之后，叶寸心曾感觉到一丝丝迷茫，当初因为喜欢当兵，想证明自己而参加了特种兵选拔，并为此不断努力着，却被命运玩弄，一步步的失去了所有。

　　上辈子失去雷战，失去老妈，失去家之后，她整日泡在部队里，就连放假即使有队友的邀约，也不愿意离开。

　　那些无处不在的怜悯，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，全都环绕在她身旁。什么都发生了，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。

　　何璐听出了叶寸心话里的苍凉，有些震惊，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最要强，最拼命，像是烈焰一样的人，也会这样脆弱得像是要碎了。　　

　　叶寸心看着何璐绞尽脑汁的思考，想要给她一个完美答案的纠结模样，实在忍住，“噗嗤”一声 笑了出来。

　　“不用这么正经啦，这只是一句带问号的话而已。”

　　“我有我自己的答案。”

　　何璐看不见叶寸心的表情，只是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如飞蛾扑火般的决绝。

　　雨越下越大，谭晓林抱着头盔从宿舍里走到操场上，久久凝视着国旗，任由雨淋了满身。

　　何璐惊得站直了身体：“她在干嘛，这样淋雨要生病的。”

　　说着就要冲过去看看教导员是不是今天吃老鼠吃中毒了，把脑子给毒坏了。

　　叶寸心一把拉住了就要往雨里冲的人，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个穿着一身迷彩，打了一把大伞，从作战室走出来的人。

　　她看着他打着伞一步步走向那个跪在大雨中的人，听着教导员大声嘶吼，发泄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痛苦与压抑。

　　听见教导员问，为什么要这么不近人情？

　　听见教导员问，为什么要一次次挑战她们的精神极限？

　　听见教导员问，为什么获得认可这么难？

　　……

　　她是火凤凰集训队的教导员，要获得认可比其他队友要难得多，进到集训的都是天之骄子，要比她们厉害，才能让她们认可、服从。

　　这些困难都是一座座高山，等着她去翻越。

　　叶寸心和何璐仿佛两个误闯进别人家的旅客，静静的看着对面两人。

　　雷战确实是个极温柔的人，即使对方歇斯底里得情绪都快崩溃，依然没有不耐烦，大伞始终牢牢的盖在对方头上。

　　原来，他们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啊！

　　叶寸心垂下了头，不再去看雨中的两人。

　　雷战觉得这个工作是真难，这一天天除了要制定作战计划，还要关心队员的心理状态。开导也就算了，还要面临未来的作战伙伴发疯起来在下雨天把伞扔了，扔了！！！

　　这工作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！

　　听着双方思想上的碰撞，若是碰上别人，叶寸心现在高低会给他们配一首《高山流水》，祝福他们遇见知音，但是她现在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赶紧睡觉。

　　看着谭晓林离去的背影，雷战捏了捏鼻梁，这一天天的，真不让人省心。

　　“还不赶紧滚去休息。”

　　一听冷面教官生气了，何璐拉着叶寸心就要离开。

　　雷战的目光和叶寸心遥遥对上，叶寸心率先移开目光，雷战眉心一跳，好像有什么不太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