寝宫烛火通明,一向安睡的我今夜失眠了。
脸色憔悴眼底黑青坐在梳妆台前,略施粉黛才让气色好些。
我“几时了?”
宫女“回娘娘,已是卯时。”
想起昨夜清冷的声音。
肖一“明日下朝,咱家在府里恭候娘娘大驾。”
环视凤仪宫中各处,不由轻声嗤笑。
我“身居高位,荣华富贵,人人羡煞的一切不过泡影一般,风吹即散。”
挑起帘窗,市集喧闹的声音充斥于耳。
恍如昨日,已是三年没见如此光景了。
下马车站定,抬头望去。
风光一时的林府如今已是一个阉官的居所,让人一阵唏嘘。
我大步踏入府邸。
肖一“娘娘叫咱家好等。”
声音由远至近。
我有些惊诧,原以为今日算来得早的,未曾想今日下朝的这般早。
白日的他身着玄纹云袖,气质和昨晚已然完全不同。
兼任的东厂厂督之职让他身带肃杀之气,映衬脸庞棱角分明,越发冰冷孤傲。
我“给九千岁请安,九千岁万福。”
我福身行礼。
此番举动有些冒险,宫中从未有人向太监行过礼。
况且,“九千岁”这称呼属实带着阿谀奉承之意。
肖一“娘娘倒是叫咱家意外。”
他挑眉嘴角勾笑,近前来为我整衣敛容。
表情专注一如往日。
自他从提灯太监被我看中以来就是如此。
做事时妥帖不留把柄,侍奉时精心体贴面面俱到。
只要关乎我的事情他从不假于人手。
因此我很满意,一路提拔他至秉笔。
从此他便走上宦官之路,位极人臣。
只是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,我恭敬低头回绝。
他好似没听见,我也不好再提,安静等他整敛。
指骨修长的手指把玩起青丝时我微怔,不明白他何意只得抬眼小心试探。
我“公公,是我的疏忽,进府后我就改为婢女的发饰。”
他眼里带有一丝赞赏。
肖一“娘娘来此是咱家的荣幸,只是,入了咱家府上,这称呼...”
尾音拉长,我才发觉已无意间犯了错处。
他诧然间到我脖颈处,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令人有些瘙痒。
我慌乱闭气,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他。
此时他嘴角的笑容有些魅惑,摄人心魄。
他缓慢上移,来到耳旁。我的耳朵最是敏感不禁他如此撩拨。
双腿不争气的有些发软。
肖一“是不是该改改了?”
轻柔的语气变成撩人心弦的回音钻入耳内。
我一时没站住身子摇晃,他的唇离我太近,便在耳上留下了一吻。
湿糯柔软的触感令我身体发热,不多时脸上热气腾腾。
他修长指骨触碰我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。
肖一“娘娘还是这般羞涩,这副模样哪个男人不动心?”
肖一“可惜,咱家是个阉人。”
肖一“欣赏不了娘娘的美。”
–
我自小被家中严格管束学习如何侍奉夫家。
父亲身为文官对此很是看中,所以我学的很好。
相信伺候一个阉人不成问题。
只是...我忘了此刻的身份是个婢女。
干的是洒扫,整理床榻,等候差遣这等粗活。
一日下来已是腰酸背痛,沐浴后才发觉腿已肿胀。
今日累及便很快进入梦乡。
–梦–
宫女“娘娘,此人心怀鬼胎,断不可轻饶。”
人已被遣散,只留下了玉盞玉菱二人。
肖一跪在面前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在他脚下散落着我的各种物什,其中最扎眼是让玉菱扔掉的那件桃红色肚兜。
我“抬起头来。”
我轻抿一口茶。
此刻已是深夜,他身着中衣长发飘落。
第一次看他这幅样子,我便看呆了。
美,太美了。
心中只浮出“芝兰琼华”来形容他。
还不够,只是心中没有更好的词藻,第一次如此懊恼自己的学识。
玉菱在旁低声提醒。
宫女“娘娘!”
我反应过来后正了正声。
我“咳...你可知错?”
他眸中热烈的情意扑面而来,把我惊醒了。
–
时光匆匆,我早已忘记此事的前因后果。原来他那时的眼神竟是如此大胆。
那时的结局是什么?
我仔细回想,好像他被打的奄奄一息。身下绽开了一朵又一朵曼陀罗。
我“记住了,你不过是本宫的一条狗。本宫高兴了你才能叫,不高兴你便叫不出来。”
我“本宫最讨厌阉人,给你三日,再学不会收敛你的眼神乱葬岗就是你的归处。”
我“好好跪谢你爹娘吧,生的一副好皮囊,让本宫留你一命!”
我“被一个阉人觊觎,真晦气!”
真晦气...晦气...气...
脑子被这个梦搅的天翻地覆。
我...曾经那般对他吗?
确实,好像那次之后他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。
不露神色,恭敬服侍,踏实做事。
我现在只希望他像我一样忘掉前因后果。
嘴角浮起一抹惨笑,不过自欺欺人罢了。
终归是我自食恶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