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会成为我……”
沈柠风单手撑脸,吊儿郎当地写着功课。
距离从明镜台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沈柠风除了多出来的一份功课之外,又过上了和之前一般无二的生活。
关于丞相的话题他也很少听见了,就好像前段时间频繁的相聚是错觉一样。
“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……”
在沈小少爷看来,沈宴清太过可疑了。无论是他们的长相极为相似,还是对方莫名对他的好,甚至直接把谋反的计划说给他听。
他不怕自己告发吗?
“啊!我的功课!”
沈柠风想得入神了,没注意墨水滴落在纸张上,一朵朵墨梅悄无声息地开放。
得,重做吧。
“少爷,太傅叫你——”
“嗯?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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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前爽我约可是你的不对啊,你今天可得好好陪我喝个尽兴!”
还没到屋子呢,就听见一人豪爽的笑声。
“是我的不对,可你总不能为难我吧。我又不喝酒。”太傅的声音颇为无奈。
“啧,你们这些个文弱书生哟。”
“你常年征战,身子骨自然硬朗。我是羡慕不来。”
“太傅,喊我?”沈柠风听声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,爷爷的旧友,花武安。也就没拘束。
“风儿都长这么大了?快来和你花爷爷比划比划,看看这些年有没有懈怠。”
沈柠风汗颜。
“我可不敢和您比划……”
花家世代习武,个个都是英勇无比的常胜将军。尤其以刀法和练体著称。
“你也别为难风儿啊。”
“哈哈哈,不开玩笑了。这个是锦儿,几年不见,风儿你可还认得出来?”
“自然能认出来。”
锦儿是花武安的孙女花重锦,花家到了这一代只有这一个女儿,城中有不少非议。
以前太傅和花将军聚会时别灌了酒,花将军也是个离不得酒的。两人喝醉了,一起跟小孩似的大闹了一通,折了院里几十年的梅花,打了街坊的黄狗,还差点给他和花重锦定了娃娃亲。
太傅也是从那时发誓不喝酒。
“来,锦儿,跟柠风打招呼。”
“沈柠风,好久不见。”花重锦笑得爽朗,本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,却不缺男儿的英气。
一身红色的习武服,头发用丝带高高束起,不戴半点饰品,简单干练。
两个老友要叙旧,沈少爷就带着花重锦在院子里闲逛。
“话说这些年花将军带着你去了哪?”
“爷爷带我走了前线,见过了战场,看过了边塞;漠北的寒风,西域的风沙我都吹过了。”
“你看来战场是什么样的?”
花重锦刚刚还笑得灿烂的表情有些凝固,她沉默了一下。
“我在西边的战场上遇见过一个小孩,他很可爱,看见我时还把自己的糖分了一半给我。听说我是从京城过来的,还眼睛亮闪闪的问我京城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“我同他讲了京城夜晚五颜六色的街道,讲了红色的灯笼连成长串像垂下的星,各种小贩,有会喷火的,有吞剑的。灯会时会有发光的楼那样大的鲤鱼灯从空中掠过每一个人。”
“我们约了第二天一起玩,可当晚敌军就攻打了他们的村子……”
“我现在都忘不了那漫天的火光,入目的地方都是红色,都是红色……”
花重锦的眼眶湿了,声音也颤抖着。
战场是残酷的,每个人都知道。
沈柠风没说话,轻轻拍了拍花重锦的背。
“那些人总说,花家这代只有我一个女儿,不能扛起花家军的大旗。”
“我偏偏就要当大将军,我要让世上再也没有战争,要让所有人都阖家团圆。”
沈柠风看着花重锦坚定的眼睛。
“一言为定,花大将军。”